1)
时间已经来到晚上的十一点二十三分,随着夜色的加深,繁华都市内的灯牌显得越来越闪亮,但路上的行人却是越来越稀少。
这时候,一个脚步轻浮的少年走进了街角的便利店。
“你、你好,请问……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吗?”正在补充货架上热销的货品的便利店店员,留意到有客人进入到店内后,连忙转头去招待,却被眼前看到的脸色惨白眼圈却异常地发黑的少年吓了一跳。
——此间的少年,正是岳野。
“不用了,我自己拿就好。”岳野冷冷地拒绝了,很熟练地走向了摆放饮品的货架,没有花太多的时间在品牌的挑选上,只是随手拿了几罐咖啡,就转身走向了收银台。
“一共是十九块六毛,请问是现金支付还是在线支付呢?”
“现金吧。”岳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面值二十的纸币,拍到了柜台的桌面上。
“好的,这是找你的零……咦?”手中抓着零钱和购物小票的店员只是在找钱的时候低了一下头,没想到等头抬起来的时候,岳野已经头也不回地走出便利店了。
留给岳野的时间并不多,他现在没有多余的时间为了四毛钱而等待了。
本来,按照计划的话,岳野现在应该是在家中的小房间内,将所有的灯光关闭,然后坐到书桌前专心打游戏——而本期的活动,到今天为止,已经过去一半的时间了。
不得不说的是,最近国服的新人玩家真的是爆炸式地增长,虽然前几次已经很竭力了,但起码在深夜里,还是可以在调好闹钟的前提下,有两三个小时的短暂睡眠,不过,从这一期开始,岳野感觉自己连这两三个小时的休憩都要被夺去了
目前的岳野,还是活动榜的第一,但是,却是以每晚几乎零睡眠的通宵来换取的。
平时一天可以睡上两三个小时的岳野,这几天下来总共可能才睡不到三小时,这种强度的熬夜与通宵,绝对不是光靠意志力就能坚持下来的。
所以,岳野必须借助其他东西的力量来维持自己的清醒状态,例如——咖啡。
在活动开始前就提前准备的一大盒速溶咖啡在短短数日间就已经被岳野以难以置信的速度消耗得一干二净,然而,离了咖啡,身心疲惫的岳野又无法单单凭借意志力坚持下去,于是,即使是在时间那么紧张的情况下,岳野还是特意跑到了离家不远的便利店里,买上几罐咖啡来陪伴自己度过漫漫长夜。
夜间路面上来往的车辆并不多,但面对红灯,岳野还是乖乖地站在斑马线前,耐心等候交通灯的转色,同时为了抵抗袭来的睡意,提前就揭开了一罐咖啡,缓缓地让苦涩的液体从喉间流过,提醒自己的身体现在还未到休息的时候。
终于,交通灯从红色转为了绿色,岳野又啜了一口咖啡,便加紧脚步沿着斑马线向马路的另一侧走去,而同时,两道在夜里格外亮眼的光束与岳野的距离变得越来越近。
“咦?”
岳野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那两道向自己快速接近的光束,似乎并没有停止甚至是减速的意向——纵使此刻的交通灯,是代表着路人通行而车辆停止的绿色!
本来,如果是一般情况下,岳野应该更加早就注意到车辆并没有减速的意思,退一步来说,即使没有及时发现,在那个情况下,只要迅速地向前前进一步或向后后退一步,都可以让自己避过一劫,但或许是连夜的熬夜使得岳野心力交瘁,原本就脚步轻浮的他,在面对突如其来的危险时,竟然无法移动哪怕是一小步。
于是,岳野就这么看着那两道从自己身侧射过的光束与自己越来越近,最终,将自己的视界染成一片纯白……
2)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嘛。”我停下了敲击键盘的手指,脚尖轻轻踏向地板,让座椅以中心轴旋转了180°,刚好面向正坐在我的床上的童子民。
“就算这么说好了,我还是会很不爽啊。”平素一向开朗乐观的童子民此时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在我看来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距离童子民得知关于岳野与江晓雨间故事的真相,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在高中的教学实习也在日前就告一段落,既没有了实习任务又没有课程安排的童子民这些天乐得清闲,甚至可以说是无所事事,于是天天跑到我的房间里,跟我说些有的没的事情。
而谈的最多的,当然就是关于岳野的事情。
事实上,在童子民得知了真相的那一天起,这件事情就这么一直被搁置了,这并非童子民所愿,但是,这种状况,可不是单靠满腔的热血就能够解决的,无论怎么说,这都已经是超出了她能力范围,不是她能应付得来的状况了。
诚如我所言,对此坐视不管,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别说不开心的事了,还是说些正面一点的事情吧。”我安慰童子民说,“例如,我看过了你实习手册上面你的指导老师和教务处主任写的评语,都对你评价很高嘛,看来毕业留校入职有望咯?”
“嗯,主任跟我说了,可以提前跟我签订三方协议,让我毕业后就直接留校任教。”
“可以可以,那为了庆祝你提前找到工作这件事,今天中午的外卖就你来买单吧!”
“不过我当时没有答应。”
“不会吧?你脑子坏掉了啊?”我大吃一惊,“你之前不是说了很想毕业留在那间高中当老师的嘛?怎么现在又拒绝了啊?”
“我也没有拒绝,就是,我当时跟主任说我要考虑一下。”
“这跟拒绝有什么区别吗?”我对童子民的抉择不以为然,“你要知道,你可不是那种特别厉害的精英角色,现在是学校选你,而不是你选学校。”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我觉得我还是过不了岳野那一关,或者说,我过不了自己那一关……”童子民幽怨地看着我,“今年岳野才高二,我要是明年进去当老师了,那接下来的一年和他碰到面的话,那会多尴尬啊!”
“就因为怕会尴尬就拒绝掉这份好差事?”我感觉到难以置信,“你好蠢,说实话的,像是‘将误入歧途的学生重新引导回正路’这种不会被写进实习记录的事情,结果随便怎样都无所谓的啊。”
“对我来说,这就很有所谓啊!”
听闻童子民的发言,我一时语塞,便耸了耸肩,重新旋动座椅,再次将视线投向显示器的屏幕。
屏幕上,全是各式各样的文字和数字记录,以及种类繁多的截图,而这些零零散散甚至看上去互相没有什么关联的信息,全是我从网络上收集到的可能与岳野事件相关的情报,为了解释这起超自然的现象,我试图将这些碎片式的情报与信息组成拼凑出我与童子民与岳野都不知道的事实的真相。
但遗憾的是,我的行动近几个月来都没什么进展,直到童子民结束了实习,事情依然没有得到圆满的解决,所以,作为代价,我目前也只能继续忍受童子民日常的抱怨与诉苦。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但当然不是我的,而是正坐在我的床上发呆的童子民的手机。
“咦?是他?”慢悠悠地拿起手机,当看到屏幕上显示出的联系人姓名时,童子民原本慵懒的语气突然变得情绪高涨起来,明显地透着疑惑,“居然是……岳野?”
在童子民结束实习前,作为临别的礼物之一,童子民收到了高二18班的通讯录,并且作为纪念,童子民也亲手将通讯录中的号码一个接一个地存到手机里——虽然未必每个学生都会在她结束实习后再联系她。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在结束了实习后的几天内,居然就有第一个给童子民打电话过来的学生了。
而这个学生,居然会是岳野。
在听到童子民的话后,我及时地再次转动座椅的朝向,而童子民和我在一瞬间的视线相交后,接通了电话,并且开启了扬声。
“老师,救我!”手机的另一头,即时传来了岳野声嘶力竭的呐喊,“一定要救我!”
3)
骤然从手机中听到来自岳野的求救,童子民一头雾水。
在此前,童子民与岳野的最后一次对话中,岳野明确地说过了自己不需要被拯救的话,而从岳野口中得知真相的童子民,也意识到在那之前自己所做的一切只是一厢情愿的行为,事实上,对于解决那个困扰岳野的“诅咒”,自己根本无能为力。
但现在,岳野为什么会突然拨通了自己的电话,并且开口让自己救他呢?
“你……你发生了什么事吗?”童子民向通话的另一端的岳野提问。
“我前两天遇到了交通事故……”
“交通事故?”童子民听到这个词,神色变得紧张了起来,显然是与江晓雨之前的遭遇联想到了一起——难道说,岳野自身现在也遭遇了这个‘诅咒’了吗?
童子民一边焦急地看着我,一边继续提问道,“你没事吧?”
“没……没事,我……”岳野的语气变得相当微妙,而后,他便开始断断续续地向童子民——以及正在旁听的我,讲述前两天他的遭遇。
在前两天,岳野为了购买熬夜时提神用的罐装咖啡,特意离家到了附近的便利店,然而,他在回程通过一条斑马线时,却遇到了无视红绿灯而横穿马路的车辆,在岳野被一片耀眼的白光占据整个视界而失去意识之前,所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自己前两个月刚修好屏幕的手机,摔落到坚硬的水泥路面而整个屏幕四分五裂……
“那你撞到了哪里?受的伤不重吧?”
“不……不重……”岳野的语气有点尴尬,“虽然说我是遇到了‘车祸’,不过,我其实并没有被车撞到……”
根据岳野所说,当时他是看到两道白色光束飞快地接近自己,便下意识以为靠近的是一辆小汽车,但实际上,那却只是两台并排行驶的摩托车。只是当时他的精神状态实在是太差,才会误以为是一辆小汽车驶向自己,否则的话,恐怕连躲闪的动作也不需要,只要站在原地等两辆摩托车驶过去就是了。
但结果却是,两辆摩托车在没有接触到岳野的情况下从他的身旁驶过,但身体没有接受到实际的撞击的岳野,大脑却接受到了意识上的冲击,而变得一片空白。
仔细想想,连日来几乎彻夜不眠的岳野,大脑机能在那一刻的暂停似乎并非偶然,或许他当时也意识到了自己并没有遭遇到撞击,只是,连续运转数日而等待着一场睡眠的大脑故意欺骗了自己,轻率地找了个借口让岳野昏迷了。
而这一昏迷,就是两天的时间!
在医院的急诊病房内饱睡一顿的岳野,在醒来后,感受到了久违的舒适感与愉悦感,却也马上意识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感与危机感,看着屏幕碎裂而不能操作的手机,岳野只得拆下SIM卡,并安装到从隔壁床位的爷爷借来的老人机上,无奈拨通了前几天鬼使神差地存到了手机电话簿内的童子民的电话。
然后,惊慌地向童子民进行了呼救。
“我懂你的意思了,我……我身边还有一个朋友,他的手机也安装了那个游戏,”童子民望向了我,而我也会意地伸手去取自己的手机,“你现在直接告诉我吧,你的游戏账号和密码。”
在岳野昏迷的两天中,自然没有办法刷活动了,而在手机屏幕损坏的现在,岳野也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重新准备一台手机,不,就算能准备到,还居住在病房的他是也不会被看护人员允许像之前那样通宵达旦地刷活动的。
所以,几乎可以是说没有朋友的岳野,现在能仰赖的,就只有童子民了。
保持着通话,通过开启了外放的童子民的手机,我以最快的速度用自己的手机登录了岳野的账号,并且,进入到活动排行榜的页面。
“六万四千二百五十三位……”低声读出岳野目前所处于的顺位,我的额间不禁渗出了一滴冷汗。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两天时间,原本高据活动榜第一的岳野,现在已经落后了现在的第一名好十几万的活动值,排名也掉到了几万以后,也即是说,目前为数几万的玩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其自身与家人的性命都面临着来自岳野游戏ID的“诅咒”的威胁!
而重要的一点是,这一期活动,童子民的排名也很靠前,也就是说,童子民也有生命危险!
4)
当我平静地读出岳野现在的排名后,沉默便降临了我的房间。
不仅是我和童子民相对无言,就连手机另一端的岳野,一时之间也没有任何的发言。
“怎么办……会死的,会有很多人死的……”终于,打破沉默的,是来自手机另一端的岳野的呢喃自语。
“十几万的活动值,有可能刷上去吗……”童子民也开始皱起眉头,似乎在心算着从今天起追赶活动进度的效率有多高。
如果不考虑金钱的投入,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刷活动的话,要在一天内刷出十几万的活动值并不是没有可能的事,而在极限的情况下,可以得到的最高活动值甚至能够是几十万。
但问题在于,在一个玩家刷的时候,其他玩家并不会停下来等待他,而是会继续根据自己的步调推进活动,也就是说,要超越排名在自己前面的玩家,需要投入更多的时间与金钱,也许同时还需要有更好的游戏表现。
所幸的是,由于岳野此前长期霸占活动榜第一,因此原本其他高端玩家没有多少争夺第一的心理,而是在发现岳野整整一天没有涨过一天活动值后,他们才意识到这是能够从岳野手中抢下第一的机会而开始奋起直追。
因此,从理论上来说,即使停滞了两天,从现在开始一刻不停地追赶的话,岳野——或者说岳野的游戏账号,还是有机会重新回到活动排行榜第一的位置。
只是,现实中真的能做到吗?
“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好了。”在岳野自怨自艾,童子民愁眉不展的情况下,我显得格外自信,“我来负责让你这一次当上第一。”
“你?”岳野听到了陌生人的我的声音,语气中充满了疑惑。
而童子民看向我的眼神,也似乎在询问我为什么突然说出这种不负责任的话。
“我会做到的。”我再次强调了,“不过,在这以前,我有几个问题要向你确认。”
我顺势从童子民手中接过了她的手机,直接和岳野通话了。
“什么问题?”
“第一个,你觉得江晓雨有喜欢过你么?”
“怎么可能?!”岳野回答的语气斩钉截铁。
“你们不是有段时间关系特别亲密吗?”
“别信那些流言!我和她只是朋友之间的正常交往,谈的也都是游戏的话题,就算有好感,也仅限于朋友,反正我从来就没有对她产生过朋友以外的想法,她的话,连有没有当过我是朋友也说不定,就更别谈什么喜不喜欢了!”
“那第二个,你觉得江晓雨有喜欢过这个游戏吗?”
“……”不同于第一个问题,岳野犹豫了片刻,“……没有。”
“哦?”
“我……也说不清楚。这个问题我也有问过她,她跟我说她很喜欢这个游戏,但是,我觉得不是……她每次活动都只是平刷拿卡,像是进一档二档什么的,好像完全没想过,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每个人表示喜欢的方式不一样,但在我看来,她其实并不喜欢玩这个游戏……”
“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你……”我顿了顿,在脑中组织着询问的语句,“你觉得江晓雨是出于什么目的才接近你?”
“什么……目的?”
“嗯。”
手机的另一头久久的沉默了,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身在彼端的岳野,此时应该是处于内心挣扎的状态。
而终于,岳野结束了心理斗争,缓缓开口了,“是因为年级第一吧……”
我没有说话,因为我听得出,岳野的话还没有说完——大概,现在正是让他说出之前没有对童子民坦白的心声的时候。
“记得高一第二学期的时候,班里面流传着‘她为了年级第一而勾引我’这种难听的谣言,虽然没有当着我和她的面这么说过,但私底下估计他们恨不得传到全年级都知道,只是,我并没有对这种谣言在意……因为身为当事人的我最清楚,她并没有像其他人所说的‘勾引’我,反而是我先去找她聊天的,而后来学习成绩下降,也跟早恋什么的没关系,单单是因为我把原来花在学习上的时间花到了游戏上而已……所以,我一直觉得他们传这种谣言很可笑。”
“不过,后来我还是动摇了,不是因为那些流言的原因,而是像我上面说的,我觉得她根本就不喜欢这个游戏,我找她聊关于游戏的话题的时候,她虽然一直都像是很有兴致地听我说,却很少发表自己的意见,让我觉得,她在敷衍我……也从这里开始,我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像传开的谣言里说的那样,是带有什么目的才接近我,就连最开始她在微博上发的那张游戏截图,也许只是投其所好的算计,不然为什么在这之前在这之后都没有看到过她发过其他跟游戏有关系的微博了呢?”
“但是,就算是这样了,我还是不想疏远她……也许是因为身边没有一个玩同一个游戏的朋友是一件太过寂寞的事情吧,我觉得就算她并没有像我一样喜欢这个游戏,或者说她其实根本就不喜欢这个游戏,但只要能听我说说话,我也就满足了……年级第一什么的,我当了很久,作为友谊的代价,让给她也没关系……”
“当然,我一直没有让她发现我察觉到她接近我另有目的的这种想法,唯一的一次,我忍不住嘲讽她,是因为她摆出一副为了我好的样子教训我,没想到,后来她会用抢了原本属于我的活动第一这种手段来报复我……”
“那件事情让我对她的忍耐达到了极限,于是我和她绝交了,甚至……甚至在游戏里改了ID来咒骂她……之后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真的是我的‘诅咒’生效了,她死了,和她的家人一起,然后,这个对她的‘诅咒’就变成了对我的‘诅咒’,如果拿不了第一的话,排在我上面的人就会死,而且还是全家一起……”
“我都不知道应该怪她还是怪我自己,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摆脱这个诅咒,我只能不停地刷刷刷,因为我唯一知道的就是,如果我拿不到第一就会有人因为我而死,我已经,不想再有人因为我而死了……”
岳野断断续续地说了很多,甚至超出了我提问的范围,只是,我也没有打断他的发言。
事实上,岳野现在所说的,就跟当时我告诉童子民这个“诅咒”的时候,所想的事情差不多。
“好了,我问完了,你……应该也没什么想说了的吧?”等到岳野终于停止了发言,我才开始说话,这句话,不仅是在对岳野说,也是对童子民说。
“没有了。”岳野作出了否定回答,而同时,童子民也摇了摇头。
“那就这样吧。”我挂断了电话。
而一直坐在床上的童子民,已经将我的手机拿在了手中,开始进行游戏了。
“我们轮流刷,尽量多刷,能救一个是一个。”童子民低着头,一边游戏,一边跟我说。
“不用了,我自己来吧,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做到,”我第三次强调了这个事实,“反正,也只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情。”
5)
尽管我反复强调自己一个人就可以完成任务,但是,童子民却始终坚持自己也要参与其中。
也许,这是之前的几个月以来,一直对自己无能为力所感到的自责,才驱使童子民做出了这个行动,总而言之,从距离活动结束只剩下两天倒计时开始,童子民一直处于一个极度亢奋的状态,和我轮流交班刷了一天一夜,即使是在轮到我的班次时,她也兴奋得没有合眼,反而还一直跟我说她还能多刷一会。
“轮到我了,你休息一下吧。”活动最后一天的最后一个小时,我从童子民手上抢过来了手机,催促着她去睡觉。
“我还可以坚持下去的!”
“坚持什么啊,你也不看看自己miss了多少,combo连rank C都达不到了。”我忍不住吐槽。
虽然说童子民的热心是好事,但这个世界上从不缺乏可以用作“好心做坏事”例子的事件,例如现在童子民这种低效率的游戏方式,在时间紧迫而进度落后的现在,无疑是有害无益的。
童子民自然也明白我所说的是什么意思,她没有反驳,只是不甘心地抿着嘴唇,倒不是在埋怨我,而只是在怨恨自己在关键时刻不是帮不上忙就是只能帮倒忙。
我一直觉得童子民对别人的事情那么上心是一件很蠢的事,只是,现在看着童子民的这幅模样,我的内心却也是说不出的难过,难道说,我其实也对童子民的事情很上心吗?
我没有继续往下想,因为,我也没有那个时间继续去往下想。
“交给我吧,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新开了一盘游戏,同时还不忘催促童子民休息,“快点去睡觉!不然的话,我要故意让live失败咯!”
“笨蛋吗?现在不是开这种玩笑的时候啊!”
“那你就乖乖听话去睡觉!”
经过一番好说歹说,童子民最终还是在我的床上躺下了,而紧绷了一天的神经,在触碰到柔软却充满弹性的床垫后,一下子舒缓了下来,倦意让眼皮变得沉重,让四肢变得无力,童子民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与此同时,我又结束了一盘游戏,跟童子民一样,我也一天一夜没有睡过了,自然也很想像她一样好好地睡上一觉,不过,却还不是时候。
只剩下最后的一个小时,对绝大多数的玩家来说,已经结束了他们的战争。
但对我来说,这场战斗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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